愿世长安（楔子精修）-九千轩辕

2022.3.12全文已红白站更新存档

楔子

梁国史载，开文二十五年，北渝皇属强侵北境，夺肃台，望梅岭，虎视中原。

北线守军赤焰，帅林燮，于梅岭与皇属战，行火攻之法，七日夜，终克敌。

赤焰军梅岭大捷的消息传回大梁，多日来朝堂上焦急惊乱的气氛立时消散，帝大喜，封赏三军将士自不必提。梁帝萧选继位以来，有夺嫡遗乱，四境常有外国侵扰。这一番赤焰军将大渝二十万皇属军几尽诛灭，大扬梁朝国威，之后几年里边境的百姓的日子应当能过得安稳一些了。

“父皇，赤焰又立新功，对主帅的封赏是不是应该丰厚一些。”散朝之后，太子萧景禹与梁帝讨论国事，好像随口就说到了这一次的大捷，梁帝正在批阅大臣呈上的折子，听到太子提议不及细思，“赏，当然赏，于国有功嘛。”

“可林帅已经是威国侯了，父皇您上次提议过封他做国公已经被拒绝，这一次再提估计也是一样。”说起赤焰主帅林燮，大梁无人不佩服，他既是梁帝登基时从龙的功臣，又在新朝屡立战功，他手下赤焰军军纪严明，百姓赞其铁军风范。“不过儿臣方才又读了一遍战报，林帅向来爱护下属，所以儿臣觉得如果林帅不愿受伤，那么给予赤焰军中将领的封赏就可以高一些。”

“嗯，林燮那个倔脾气，朕最知道，景禹啊，就按你说的去办好了。”梁帝总算听了一耳朵太子的建议，的确是两全其美的好办法，“你先写个条陈来让朕看看，然后交到吏部手里让他们办妥。赤焰真是个养将的好地方，等林燮这次回来，朕就可以再从他手里要一批好将领了。”

“那儿臣就按照战报上各位将军的功绩去写了。”萧景禹掩饰住唇边笑意，起身对梁帝行了礼，就打算退下去。不料再抬头却看见梁帝正看着他，神情有些古怪，想说什么又不能说的样子。

“父皇，可还有事？”

“景禹啊，朕刚才忘了些事情，你再把赤焰的军报拿上来让朕看一下。”萧选指挥着身旁的高湛去取太子刚刚看的军报，那位伴君多年的大总管慢慢走下台阶，对太子萧景禹行了礼，躬身候着。“父皇，儿臣写条陈还要用军报的，您忘记了哪里儿臣可以替您读。”少见的，太子竟然有扣下军报的意图，这一行为几乎立刻让梁帝认证了自己所想的事情。

“赤焰的军报上，赤羽营的功绩如何，写了吗？”

“父皇，赤羽营是赤焰主力，正面牵制北渝皇属军的就是他们。”

“所以林殊那个混小子又立功了？”

“……是，父皇，林殊是我大梁的骠骑将军，又是赤羽主将，之前战况危机，他必然请缨出战。”

“那也不赏。”梁帝竟然毫不顾忌将士军心，说出了拒不封赏有功之臣的话，不过太子却对此反应意料之中，只陈明利害劝了几句。但目睹了一切的高公公知道，太子殿下也没尽全力，若是在往日政见上有分歧，这梁朝最尊贵的父子早就该据理力争吵得面红耳赤了，现如今却不见此情状。

梁帝与太子正讨论的这名不太受皇恩的将领——林殊，究竟是何许人呢？

林殊，赤焰林帅亲子，母晋阳长公主为梁帝长姊，

这位梁帝不喜，太子不亲的林骠骑，其实万般都好。他今年不过十九岁，已经是赤焰第一营赤羽营的主将先锋，在赤焰军中有少帅之名，武人心直，只对真才实学拜服，能领赤焰铁军诸将承认的林殊当然不是依靠父名的花架子。林殊母亲是皇帝长姐，皇亲贵胄的身份也是事实，本来像他这样事事杰出的孩子最应当被众人喜爱，大梁最尊贵的太皇太后就视他如宝，偏偏皇帝太子这几年对他轻恩少赏，不过朝中竟然也没人敢多说什么。

没办法，林殊万般皆好，只有一事做的颇有争议。

“这一次是大捷，单独在嘉奖令里略过林殊实在不妥，明日是朔日，晋阳姑姑还要进宫来，儿臣那边实在对姑母难以招架啊。”

“晋阳来让她直接和朕说，她和林燮教出这么个混小子，朕帮他们管教还有错了！”梁帝拍着桌子怒道，“景琰多好的孩子，就是被林殊引到偏路上去的。”

这里又说到另一人，萧景琰，大梁七皇子，如今被封为靖王，郡王品级，这位王爷志向军中，年初被派去东海治军，几日前也传来了剿除海寇的喜报，下个月应当就能回京述职了。靖王爷与林少帅年龄最近，过去是自幼时一起长大的好友，现如今二人的关系则更复杂些，难以一言道尽。

萧景禹也知上意只能顺导不能强扭，见梁帝大怒，退在一旁，眼角扫过高公公，却见那位老人正悄悄笑起来。

又听梁帝再道，“他还想要封赏，昨日朕去芷萝宫见老七的母妃，才知道景琰拖延着不回京是在给林殊那小子在东海找珍珠，还说要鸽子蛋大的，滚圆的可以做弹珠用，”梁帝随手拿起一折奏章敲了敲桌子，“这叫什么，纨绔子弟的作风，还赏他！”

“那儿臣就依父皇所言，越过林骠骑，不过他的那个副将这回赏了就该和他平级了，有违建制，这又是个新麻烦。”太子假意苦恼，其实这算什么问题，之前梁帝也说过要从赤焰抽取将领，主将不能擅动，被提拔的当然是偏将之类，萧景禹只不过以退为进，让梁帝暂时满意，冷静下里后相信即使是皇帝陛下也是不愿直面那位以强势执着著称的长公主的。

“这算什么麻烦，”梁帝缓了缓，一时的脾气过去果然想通了些，“算了，晋阳来又要说的朕头疼，给林殊升半级就好，不能再多了。”

太子对这个结果已然满足，谢过梁帝便退出了大殿。

说起来，靖王景琰是太子一手教出，两人关系比较皇室其他兄弟更为亲厚，萧景琰与林殊要好，太子也因此没少教导二人。萧景禹出了大殿，想起自己父皇说的话，景琰记着在东海给林殊找珍珠，却没见七弟给自己这个长兄特意寻什么，一时间心中也有些感慨，那两个小的怕是真的分不开了。

不过天意如此难以违拗，萧景禹摇了摇头，当初他把景琰带去林府参加林殊的周礼，这才促成后来二人结缘，十数年已过，现在情景会变作如此实在是当年的他难以预料的。

楔子·终